莱恩

酒斟时,须满十分。
CP=旧曾谙.

【12hh/叶喻】蒹葭

@叶喻搞事生产大队

将军叶X雪妖喻  古风架空Paro  HE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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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叶喻】蒹葭

总字数:3258

祝文州十八岁生日快乐,祝叶喻一切安好。

蒹葭苍苍,白露为霜。所谓伊人,在水一方。溯洄从之,道阻且长。溯游从之,宛在水中央。   蒹葭萋萋,白露未晞。所谓伊人,在水之湄。溯洄从之,道阻且跻。溯游从之,宛在水中坻。   蒹葭苍苍,白露未已。所谓伊人,在水之涘。溯洄从之,道阻且右。溯游从之,宛在水中沚。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——《诗经-秦风-蒹葭》

秋末,清晨月光泠泠,白雾弥漫。山上溪流蜿蜒而下,回清倒影。河边芦苇滴翠依旧,苍林环茂,草色青青,时而鸣声上下。虽冬日将近,山间一如夏日,万物蓬勃。

白鹿从雾中走出,到溪边饮水,步伐轻捷,一点不扰山间此刻的静谧幽邃。白鹿雪白的毛色比白雾更胜一筹,琥珀瞳仁有些狡黠的神色,未长成的茸角带还着暖玉的色泽。它生在这里,长在这里,自然也汲取了这座山的灵性。白鹿一双雪耳微微竖起,仿佛在等待有人到来。

男人的身影出现在山脚。上山石阶溯洄蜿蜒,早已被打磨得光滑,在晨雾中沾了水汽,湿漉漉的。叶修的步子走的稳重,所到之处,白雾当即消散,仿佛怕被久经沙场的肃杀之气蒸干。男人眉眼朗峻,纵使战场的风霜在他的眼角添了几道细纹。

这条路,十几年来,他不知走过了多少遍。他心爱的人,在山顶寒泉中沉睡,已经整整十载了。

明明功力无人能及,叶修却一直凭着自己的双腿,踏着石阶,像是朝圣那样一步一步走向山顶。马啸霜飞,明月吴钩,叶修文武兼备,除外患,平内叛,获从龙之功,封一品爵位。男人年近不惑,身上的荣耀数不尽道不完,可平日挺直的背脊,在茫茫白雾中却苍凉孤寂。

十年前,喻文州与叶修是当朝太子韩文清麾下的左膀右臂。三人伐无道,诛暴君,还告黎民百姓天下清明。而今,三人之中只剩两人了。

晨雾朦胧了叶修的双眼,仿佛隐隐有箫曲在山中盘绕,时而从山巅飘飘而下,时而沿溪蜿蜒流淌。昔日,少年雪白的身影常伴着洞箫的乐音在雾中若隐若现,而这山中除了鹿鸣鸟啼、溪水潺潺,总是寂静无声。

上山的路在今日好像分外长漫,白雾愈来愈浓,在山石结出浅浅的冰霜。苍苍芦苇,也在雾中悄悄潜藏。叶修发觉箫声戛然而止,仿佛不曾来过,而这路,却好像一直周而复始,不见尽头。

“文州,十年了,你是否愿意醒来?”

山顶的雾薄了些,白鹿从溪水中抬头,看着男人破开它的法术。它晃晃脑袋,灵动的琥珀瞳满是孩童般的天真别扭。它知道,叶修本来早就能登上山顶,不必在雾中静静绕上半个时辰。因为那沉睡的人儿,如果今天没有醒来,就会化作飘飞的雪,与世间万物融为一体。

叶修看着白鹿奔到他身边,伸手揉了揉白鹿的头顶。白鹿柔软的侧颊在叶修腿边磨蹭,引着他继续向白雾深处走去。

山洞里白雾散尽,寒泉使得这里蒙上粼粼波光。白鹿在潭边站定。泉水深不见底,只知一泓幽邃湛蓝。叶修与白鹿对视一眼,纵身跃进潭中。

泉水是山峰灵性之源,不像一般的池水惯于吞噬生灵,叶修慢慢下潜并不需屏住呼吸。冰凉潭水托着他向前,渐渐的,他看到了一具晶莹剔透的冰棺。

还在沉睡的人儿,静静地等待。

叶修并没有立即触碰冰棺,他深知,妖灵是有贪欲的。他的爱人——前朝扶风公子喻文州,早已清楚自己总归在一天承受不住积攒了太多鲜血的肆虐妖灵,将他这一脉世代相传的妖灵埋藏在潭底,结成了这冰冷的棺椁。

今日,若是喻文州不愿醒来,或是他无法让他摆脱妖灵的束缚,喻文州就会被妖灵再次反噬,在他先前布下的法阵中翻飞升腾,以茫茫白雪浮出水面。

成败在此一举。

叶修修长有力的手指覆上冰棺的刹那,潭水成冰,他与冰棺,都被牢牢封住。

岸上,白鹿望着冰潭,仿佛在叹息。

叶修感觉自己又进入了喻文州的记忆,就像十年前那个肝肠寸断的夜。一个又一个片段,走马灯似的,涌进他的眼瞳,一如当年。

十三年前的夜,叶修已是统领十万铁骑的大将军。外族入侵连绵不断,国库粮草不足,边境屡陷危机。沙场浴血,虽叶修仍令倭寇闻风丧胆,可众将士已人困马乏。皇帝不得力的统治剥掉了他们的铁血,战事不尽人意。

虽说胡天八月即飞雪,可那一天,雪分外地大,战场一片白茫茫的屏障。双方偃旗息鼓,静待时机。叶修在军帐中休整,制定下一步的战术。忽然探子来报,敌方军营大乱。鹅毛大雪沾上倭寇的铠甲,当即凝结起来,将敌方将士们冻成了冰雕。

叶修当机立断,率军一鼓作气剿灭倭寇大营。凯旋而归,雪依旧未停,将士们的疲惫一扫而空,感叹着神祗的祝福。叶修偶然抬首,明月当空。这好像只有他一人看得到,大雪在他眼里变得透明,不再遮人眼眸。

城墙上,站着一位十五六岁的少年。少年相貌清丽俊秀,飘拂的衣袍与长发,尽是一片雪白。他的眼瞳犹如琉璃,在叶修眼底留下清澈透明而深不可测的波光。叶修看到,少年的瞳仁细长竖起,与人类并不相像。

他是妖。

叶修的马在距城墙一丈时站定。少年浅粉的薄唇勾起一抹浅浅的笑,随着满天飞雪消失不见。

那是叶修与喻文州的初见。

胜利凯旋,叶修才得空探询那一晚的天赐援兵。他猜的不错,那雪白的少年,就是从未露过面的当朝扶风公子——喻文州。

太子韩文清把叶修召去,告诉了他喻文州侮辱知晓的秘密。他是太子最小的弟弟,英年早逝的先皇后唯一的儿子,雪妖遗脉。

“与其让你自己调查出来,不如我现在就告诉你。”韩文清只有在谈起喻文州时脸上才会显出几分疼惜。

皇帝贪婪,除不断扩张疆域领土,还不断往后宫搜刮绝色佳人。雪妖一族本与世无争,只因他们的惊艳,引来灭顶之灾。皇帝以利联合诸族,盗走妖灵,将生性温顺的雪妖赶尽杀绝。只留了其中最为绝艳的,囚在深宫之中。

史书这样记载他们的丰功伟绩。却不知雪妖早已察觉红颜引灾,日夜修炼,幻术无可匹敌。喻文州的母亲,是族中最杰出的法师,相貌也最为昳丽。族人早已迁出故地,去新的天地繁衍生息。那津津乐道的故事,不过是幻术下的自我陶醉。

皇后在生下喻文州不久便郁郁而终,她将妖灵悉数传给孩子,化作阳光下的白雪四散飘飞。留下一个刚刚足月的幼子,在皇宫中苦苦挣扎。

如果不是韩文清的救命之恩,喻文州或许早就被皇帝折磨至死,曝尸荒野,连化作飞雪的机会都被残忍剥夺。他虽有高超的法术,不老的容颜,可他的生命却像人一样脆弱短暂,稍有不慎便可形成难以恢复的重创。

走马灯迅速流转,往日时光在叶修眼前一一呈现。时间好像被拨回十年前,明明再清楚眼前的不过是过眼云烟,叶修却觉得仿佛发生在昨天。怀中隐隐还有那冰凉柔软的躯体留下的冷香弥漫,喻文州白皙肌肤上还有点点红痕分外惹眼。

忽然,走马灯停止。金光闪过,叶修被吸入了其中一个片段。

北境大军来犯,叶修挂帅御敌。虽已入夏,风中依然传来刺骨的寒。

鸣锣开道,击鼓进军,将士们含着一颗火热的赤诚之心,甘愿血撒北疆。捷报屡屡快马加鞭赶向皇都。

叶修被封住了后来的记忆,同战士们奋战沙场,气吞万里如虎。战场消息闭塞,他不知道,北境入侵,南疆也与之夹击中原,喻文州在南疆深受重创,已至后来控制不住妖灵的肆虐张狂。

战事进展很快,将士们都面露喜色。他们也不知道,接下来的最后一战,只是险胜,伤敌一千,自损八百。

这一晚,叶修睡得格外不安稳。梦里,仿佛有嘶哑的喊声在向他求救,然而在一片混沌之中,他什么也感知不到,只能任它逐渐微弱,直至消失。叶修心急如焚,因为这嘶哑的声音与记忆中少年受伤的喉咙如出一辙。

梦中惊醒,发觉帐外有人悄悄移动。叶修绷紧身子,在枕下摸到匕首的刀柄。果然,几个相似死士模样的人潜入军帐,试图行刺。可他们哪是当朝大将军的对手,不到几个回合一一败下阵来。叶修抓住一个自私惜命的,从那墙头草口中掏得一支情报,喻。

叶修感觉头疼欲裂,仿佛体内有什么东西在尽力突破桎梏却未能如愿。一时间疼痛难忍,无法疏解。

战矛却邪在夜中闪着微微红光,它无法给主人丝毫劝慰与帮助。叶修眼前一片猩红,好像要滴出血了,那个字好像触及了他内心最为隐秘的角落,开启了最深处的堰坝。疼痛禁锢着他,一时间动弹不得。猩红夜幕是最嗜血的妖魔,要将男人吞吃入腹。

叶修提起一口气,强忍疼痛,步子在地面上一点一点挪动,指尖触到了却邪锋锐的利刃。叶修用尽最后一点力气,把脖颈向矛刃上撞去。

没有意料之中的血流汩汩,叶修眼前恢复清明。

他全都想起来了。

在回忆里,他被死士所伤,战士群龙无首,被北境的突袭冲得丢盔弃甲。而现在,不会像当年一样了。

叶修迅速点兵列将,悄无声息向地方大营前进。这一仗打得漂亮。

将士们还在清理战场,叶修带上一支精锐小队,快马加鞭,日夜兼程,绕路向南疆赶去。他心爱的人正在沙场苦苦支撑。

叶修一堆人赶到的时候,喻文州已经被关进了南疆叛军的囚笼之中,手脚缠满了黄色的符带。因为皇帝的日夜不息,喻文州这一战有些力不从心。他脸色惨白,雪白的衣袍绽出一片血红,长发被冷汗浸得半透。

却邪应声而出,截断了军队里向喻文州飞去的冷箭。见到叶修,众将士纷纷俯首。精锐闻声而动,将所有在之前有投降念头的人斩落马下。

队伍好像有了生命一般,将叛军逼得节节后退。叶修冲锋在前,却邪如游龙飞腾,势不可当。

叛军首领活捉在营,却邪锋锐劈开牢笼,斩断符带。

二人紧紧相拥。

白鹿衔着一支温润的白玉洞箫急匆匆冲向寒潭,见寒冰解冻,波澜微起,心中大赦。

叶修紧搂着喻文州,从寒潭中浮起,明镜似的水面上涟漪层层。刚刚苏醒的喻文州还不甚清醒,但叶修的手掌能感觉到他心脏的跃动。白鹿向二人走去,将白玉洞箫送进喻文州手中,转身离去。

世事浮沉,轮回往返。两朝大将军在新帝登基十年后归隐。行人在经过一座秀丽山峰,常能听到洞箫悠扬入耳。夕阳西沉,在二人身上笼上一层薄薄的金光,芦苇翠绿不减。不畏艰险溯洄从之,相拥家人溯游而下,自此,永不离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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